死人失语,阅者无法向阳

想到什么写什么
咸鱼写手,喜新厌旧怪

  小凑  

【明唐】回来

很久没有写东西了写得很不顺手,

拖拖拉拉的半个月改来改去的,

这种事真的不能偷懒啊叹气

清水向/短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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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回来就找你,你要等我。”

 

 

陆三千是没有可以回去的地方的。

 

从前,是有的。

 

他的师父,他的师姐,他的师兄,他的师妹。

他们会一起穿行在龙门荒漠漫天的黄沙中,几乎要吞噬一切的风沙席卷而来铺天盖地遮蔽了天地,弯刀割断手中喉咙时鲜血喷洒出来,冷冷的月光洒落在他身上,他的脸上不可避免地被溅上了几滴血。他抬头看向站在高处的师父,对方的暗红色的裙袂在风里浮动,刀是冷的,可他觉得很暖。

那时候黑夜好像也是温和的无害的,大漠的圆月好像也永远不会黯淡,会一直那么明亮又疏离地挂在星空里,温柔地看着这些活在黑暗里的刺客。

他本以为自己会这样过完一辈子,靠着这么一点暖意。

他知足了。

 

后来,就没有了。

什么都很冷。

 

刀是冷的,人心也是冷的。

在师父他们全都死了之后,这世上就再也没有他可以信任的人了,他唯一能做的,就是再握紧一点手中的刀。

可以信任的,只有自己手中的刀。

师父对他说:“三千,你要活下去,走得越远越好。”

陆三千是活不长久的,他的命本来就是被师父他们偷来的多苟活了十几年。别人眼里的平安顺遂太难了,太难了。

小时候余半仙给他算过一卦,起初他不信,后来他就信了,那些奢侈的温暖和安稳他都不要了,他抓不住的。

抓不住的,他是抓不住的。

 

可是说来有些可笑,他一个满手沾血没有心的人,居然也会想要靠近另一个人。

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?第一次见到唐绪的时候,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征兆。一样的浮云,一样的日光,刺眼的阳光穿过交错的枝叶与枝叶,在树下投下斑驳的光影。一切都是苍白的,一切都是灰暗的,就像注定好的结局,他抓不住那个人。

他知道自己是不会有好结果的,可是忍不住,忍不住想看看他。不用很近,只要靠近一点点就好,只要能看见他就好。他知道自己抓不住那只鸟,那只温柔又骄傲的鸟。

他想。

对方看上去也很冷,骨子里刻的都是伤,要找一个柔软温暖的姑娘才好。

自己太冷了,靠太近会冷到他。

他舍不得。

 

而唐绪先一步抓住了他的手,在他退后一步的时候。

真好啊,这个人。

其实他心里很开心的,丝丝缕缕的甜味一点一点从心底透上来,染得整颗心都是甜的。

他这辈子都再尝不到这么甜的滋味了。

那日柳眼春相续,枝头桃花簇拥在一起开得热烈,像是大团大团的淡粉色云雾轻轻柔柔地连绵到天边,连风都是软的。

他还记得阿绪的手很暖,他很喜欢。

他想握一辈子,不放开。

 

如果可以的话,就好了。

 

陆三千回明教的那天是暮春,扬州的柳树永远都是柔软的明媚样子,似乎永远活在不知愁滋味的春日里。阿绪折了一根柳枝,伸手递给他。而他喝那碗酒喝得太快,呛得他几欲落泪。阿绪看着他微微一笑,他的唇抵在酒碗边,修长的手指随意地搭着瓷碗,说:“慢点,不着急。”

陆三千说:“好。”

最后阿绪说:“早点回来。”

他露出一个清晰的微笑,轻声说:“我回来就找你,你要等我。”

最后他仰头,一饮而尽。

 

唐绪干净利落地上了马,黑色长发在空中划出漂亮的弧度。陆三千靠坐在树下歪头看着唐绪,随意垂落的微卷白发遮住他的大半神情,他突然开口说:“等我回来了,我带你去一次明教的三生树吧。”

唐绪拉着马缰回头看他一眼,有些惊讶,但还是露出一个少有的笑,“好啊。”

白日阳光过分热烈,枝与叶纵横交错之间光影斑驳。唐绪突然的笑柔和了整个人冷硬的线条,无端生出一种温柔的意味,一瞬间他以为马上的不是舔刀口过日子的人,而是哪家小公子踏青游玩,姿态放松又骄傲。

也对,他本就是富贵温柔乡里长大的小少爷。

他们本来就不是一路人。

唐绪骑马的背影渐渐远去,等到最后消失不见的时候,陆三千才轻声说:“再见啊,阿绪。”

 

龙门荒漠。秃鹫盘旋在天空,遍地荒芜寸草不生。

 

陆三千从马上滑落下来,重重跌在了黄沙里,突如其来的冲击让他不可抑制地蜷缩着咳嗽起来,口中唾液混杂着鲜血。

真疼啊,他捂着伤口迷迷糊糊地想。要是唐绪在的话,会给他包扎,还会给他熬粥。明明是个杀人的刺客,照顾起人却比万花的医女都温柔。

哪里会像现在这么痛呢?

真惨啊。

他想见见他,他想见他最后一面,他想再看他一眼。

可是赶不到了啊,有什么办法呢。

 

傍晚的荒漠天边铺满层层艳丽晚霞,一直延伸到遥远的尽头。真好看,和告别那天一样好看。想起唐绪在夕阳里的身影,他突然有些后悔了,不该喂唐绪吃下那药,他一直都是小气没度量的人,怎么能让唐绪忘了他和旁人在一起做些他们曾做过的花前月下的事,是他的就永远是他的。可一想到他就快要死了,就又有点庆幸,庆幸他足够狠心喂了药,过往的事再甜,最后一个人想起来都会是满口发涩。

 

曾经在扬州策马同游,也在唐门的山巅看了一整日的云,太原的银杏永远繁茂,万花的花海常开不败,七秀的桃花灼灼其华,一同养马,一同练招式,一同走遍了这山河万里,他应该知足的,他早就该知足的。可他还是贪心了,他还想带他去一次明教的三生树,去看一回那辽阔寂静的星空,什么也不必说,什么也不必做,只要手里握着他的手。

 

都是奢望。

 

他想再见那个人一面。

 

生离死别的滋味太苦,他不想让唐绪知道。

 

这样也挺好的。

唐绪永远平安喜乐顺遂无忧,而他永远都在赶往唐门的路上。

 

 

 

最近唐绪总喜欢躺在堡顶上望着西北方,不知不觉就会消磨半日时光。一只白猫懒懒趴在他身边,这只猫是师姐送他的,他本来不喜欢猫,但不知为何就收下了它。大概是一个人太久了,也会想找些什么作伴。日落西山,堡外的天边被浓墨重彩地涂上绚丽的万丈霞光,而唐绪只回头瞥了一眼,心里那点又莫名浮现的空荡荡的感觉被他下意识忽略,他抱起那只猫儿,心想这死猫大概是又偷吃了,不然怎么会又重了些。



END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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